2005年6月20日星期一

《当传统遇上现代。。。》

还记得小时候住在外婆家,有事没事就喜欢往附近的一间咖啡店里钻,看叔叔阿姨们如何用传统的咖啡袋调制咖啡,如何煮生熟蛋,如何在面包上涂抹加央奶油,为客人蒸(烧)面包。店里头热闹的叫喊声、收音机传来的怀旧老歌、老式风扇因为开得太大而发出的“弗,弗,弗”声,声音无论再大都始终无法打断老公公、老婆婆和朋友们闲话家常或是悠闲看报的兴致。

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,老的离去之后,年轻的客人越来越少,咖啡店因为抵不过发展的步伐,最终被迫关闭。同时期附近的其他咖啡店,有些因为被征用作为其他发展用途,有些因为抵不过西式咖啡厅的竞争,也都纷纷结束营业。

正当我以为首都一带的传统咖啡店可能会就此没落时,却又发现近年来,不少传统饮食店开始悄悄地开设在购物商场内,像售卖三间庄猪肉丸粉的专卖店,附售咖啡奶茶、生熟蛋、烧面包的餐厅等,纷纷以舒适和别致的装潢,还有现代化的经营模式,出现在民众面前,强攻中产消费者的市场。在回归传统的潮流趋势下,这些饮食店很快地就招徕了许多生意,吸引了各阶层和年龄层的客人。

对于许多距离那遥远年代的现代城市人来说,走入这些店犹如走入时光隧道,吃着里头售卖的传统饮食犹如细嚼岁月的味道,童年的美好回忆又再度被勾起。因此,店里的食物不一定得要好吃,售价不一定得要便宜,客人要的只是一个延续童年回忆的机会。

不过,当咖啡端上来没多久,就因为商场、店里的空调开得太大而迅速变凉;当前来招待的侍者不再是熟悉的脸孔,而是语言不通的外国客工;当店里的空气不再飘着浓浓的人情味,而是一种因为距离和陌生而产生的疏离和孤独,所谓的“传统”还保有原来的味道吗?

现代人都富有,可以为传统披上华丽的现代面纱,但是却忽略了传统不能只有形式,没有灵魂。当传统变得可以用金钱购买,而不再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努力去保护,所谓的复兴传统,精神在哪里?

(刊登于:20/06/2005 《东方日报》名家版《胡榭歌台》)

2005年6月11日星期六

《谁的公共政策?》

政府最近提出的多项建议,如推行公务员工作五天制,重新发出生活津贴给公务员等,都在坊间引起不小的反弹。许多民众担心,这些政策实施之后,将会进一步减低国内的公共服务素质和办事效率,进而削弱我国的竞争能力。一些民众通过报章媒体,发表了自己的看法,希望政府在落实这些涉及全民利益的公共政策之前能够三思。而政府除了表示将仔细研究这些建议,也承诺会遵循民意,确保新政策不会对民众带来困扰。

政府的这番论调就像大部分的民主国家政府一样,强调了政策的制定会以多数民意为依归,尊重大部分民众的偏好。然而,究竟谁代表了民意?是菁英专家的意见还是民众的意见?是即得利益集团的意见还是被剥削者的意见?政策制定的过程中,有没有民众的参与?民众可以通过什么管道参与?民众的声音在政策制定和抉择的过程中占了多少的比例?等问题却是长久以来,在政府政策制定过程中最不为人知,也是最受到忽略的一点。

像政府提出的公务员工作五天制,为公务员提供生活津贴等建议,当中牵涉到国家资源的分配,纳税人的利益,以及国家竞争力的问题,但是有关建议在公布之前,却是不曾看到有让民众参与公开辩论的机会。

一方面,政治人物不断把“民意”两字挂在嘴上,用它来作为合理化、正当化其施政或政策主张的依据,但是另一方面,对于涉及民众利益的公共政策,从意见的提出到决策的过程却忽略大众的意见,甚至是呈现不透明的作业方式,试问又如何能制定让全民信服的政策?少了大众参与的政策,不禁令人怀疑有关政策究竟是为了满足谁的所需?

专门研究公共政策、公共行政以及政府预算的台湾学者,余致力在其著作《民意与公共政策》一书中,就曾经提及,满足“民之所欲”(public opinion)是政府的天职。民意不但是制定政策的依据,也是检验政府施政绩效良莠至高无上的唯一标准。而政府在分析和制定政策的过程中,除了要设法满足“民之所欲”之外,也必须考量“民之所益”(public interest)以及“民之所义”(public justice),因为“想要的事”不一定等于“有利的事”或“该做的事”。以此看回我国,我们应当思考,种种政策到底反映了多少民众的渴求、利益和社会公义。

(刊登于:11/06/2005 《东方日报》名家版《胡榭歌台》)

2005年6月3日星期五

《再循环计划带来的省思》

前阵子到台湾一趟,才发现原来从今年4月1号开始,台湾已经正式实施垃圾强制分类措施。只要民众或垃圾清洁公司没有把垃圾分类成不可再循环的橱余,以及可以再循环的铝罐、玻璃瓶、纸张等,被逮到就要当场罚款。另外,当局还计划从今年9月1号开始,全面限用市面上用来装生鲜的保丽龙托盘、透明塑胶蛋盒以及装面包糕饼的塑胶盒等三种不能分解的塑胶容器,改为以生物可分解的可塑性材质PLA(聚乳酸)容器作为替代品,以减少环境污染。

尽管早在很久以前,我就经常听说:台湾很注重环保意识,但是待亲眼见识,我才真的打从心里感到佩服。不管是走在台湾的街道上或是捷运站,民众除了可以看到一般的再循环物品回收桶之外,还有许多注明了“可回收”以及“不可回收”的垃圾桶,让民众总是可以在丢垃圾前,“想好好才丢”。而一般商店无论大小也不提供购物塑料袋,而改为提供可以再循环使用的纸袋(paper bag),或是要求民众额外付钱购买塑料袋,或是自行携带购物袋,以减少使用会对环境造成污染的物品。

反观在马来西亚,我国国人每天都制造超过1万5, 00吨的垃圾,全国的垃圾土埋场已经超过200个。在这些被丢弃的垃圾中,其实包含了许多能够再循环使用的物品,但是却有70%都被送往垃圾土埋场。根据统计,在阿南弗拉回收的再循环物品中,有超过一半的再循环物品就来自垃圾土埋场。

我国的再循环运动从2001年开始推行到现在,一直都没有取得积极的成效。根据政府的说法,这是因为国人的思维还没有改变,而不是计划失败,还表示要全面提高国人对再循环运动的醒觉,需要时间,不能操之过急。

无论如何,如果民众有再循环的醒觉,但是却没有身体力行,这其实牵涉到政府所推行的再循环计划是否周全,而如果民众对于环保是被动的,政府就不应该期待民众可以拥有更多的自省,会主动进行垃圾分类,甚至每星期抽时间把分类的垃圾送到再循环物品回收中心。

政府如果真的想要在垃圾处理和环保的工作上看到成果,就必须落实更有利于推动环境保护的政策,而不应该天真地以为只要发出几项呼吁,张贴几张海报,或是在电视节目和新闻环节播放一些广告,就能改善现有的问题。

许多民众常常在收集了再循环物品后,都面对住宅附近没有再循环桶或是再循环中心的问题。一些民众则是在把再循环物品拿到再循环中心或是再循环桶时,却发现再循环桶成了垃圾桶、再循环中心成了垃圾站,垃圾堆积如山,没人清理。类似再循环桶不足够,再循环中心设立在偏远地区,设施被滥用、无人打理的情况,都是计划中不应该发生的问题。

政府的有关部门除了必须认真检讨现有的再循环计划之外,还必须确保实际推行方面,属下官员或各部门能够好好地推动舆配合相关的计划,否则缺乏有效的政策,就算民众想要作出配合,也只会事倍功半。像前阵子,天然资源及环境部发表言论,表示政府无意禁止国人使用塑胶制产品,原因是这项产品可以在使用上带来方便,不由得政府发出禁用的指示。政府明知道塑胶制产品会对环境带来问题,却没有发出适当呼吁,要求民众减少使用有关产品,或是鼓励民众以纸盒包装或是纸制盒作为替代品,就让人感觉政府在推行环保的工作上欠缺诚意,自相矛盾。

愈文明的国家,资源回收的比例愈高。政府其实大可以参考其他国家所推行的环保政策。像台湾环保署所推行的垃圾强制分类措施,处罚并不是主要的目的,而是希望透过宣导以及稽查促使民众养成资源回收的习惯,从源头减少垃圾量,资源循环再利用。

多管齐下的政策,不只是要建立全民共识,更重要的是希望环保能成为民众的生活习惯。我国每年花费数十亿零吉从外国进口再循环制成品,当民众丢弃这些再循环物品时,又要花费人力、物力和财力去处理这些垃圾,劳民伤财之余,其实也在一步步地蚕食美丽的大自然。如果政府希望通过加强提升本身的能力,来解决所有对环境带来影响的问题,就应该从这一刻开始,认真地思考并提出有助于推动国内环保的措施。

在台湾的街道或商场,虽然有不少再循环回收桶,但是却很少垃圾桶,因为政府不鼓励民众制造垃圾,不过台湾尤其台北市的干净程度却不赖,而马来西亚虽然处处是垃圾桶,但街道和市容却不见得很干净,这个讽刺的对比,总应该反映了一些什么吧?

(刊登于:03/06/2005 - 04/06/2005 《东方日报》名家版《胡榭歌台》)